第八章(18/43)
镜子,他便全神贯注地站在镜子前发牢骚。由于没完没了地发牢骚,由于不停地发牢骚、咕哝。喃喃自语和诅咒谩骂,他的上下颚脱节了,下垂得很厉害。他一蹭下上的胡子,下颚上便掉下几块
来,于是他十分生自己的气,一气之下用脚踏在自个儿的下颚上,用高鞋跟把它碾个稀烂。
这时仆把行李送进来,事
已变得越发古怪了,尤其是当范诺登把健身器械绑在床脚上练起桑多式体
来之后。他朝那仆
笑着说,“我喜欢这个地方。”他脱去外衣和背心,仆
不解地盯着他看。他一手提起箱子,另一手里拎着装灌洗器的袋子。此时我站在前厅里,手里捧着笼罩在一层绿色薄雾中的镜子,没有一件东西是有实用价值的,前厅也没多大用处,像一条通到牲
棚去的走廊。每当我走进法兰西喜剧院或皇家剧院,同样的感觉便会涌上心
。这些地方到处是小摆设,地板上的活动门、胳膊、胸脯和打蜡地板、烛台和身穿盔甲的
、没有眼睛的塑像及躺在玻璃匣子里的求
信。什么事
在进行着,但没有多大意义,就好像因为箱子里放不下,而把剩下的半瓶卡尔瓦多斯酒喝掉一样。
我刚才说过,上楼时范诺登曾说起莫泊桑也在这儿住过,这一巧合似乎给他留下了印象。他一厢愿地认为莫泊桑当年住的正是这问屋子,在这儿写出了那些令
毛骨惊然、也使他声名大振的故事。范诺登说,“他们像猪秽一样生活,这些可怜虫。”
我们坐在一个圆桌旁的两把舒服的扶手椅里,这两把椅子已经年代久了,都用皮条和支架加固着。身边就是床,挨得这么近,我们简直可以把脚搁上去。衣柜就在我们身后的一个角落里,很方便,一伸手便够得到。范诺登已把他的脏衣服全倒在桌上,我们把脚伸进他的脏袜子和衬衣堆里,坐在那里心满意足地抽烟。
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对他产生了魔力,他对这儿很满意。我起身去开灯时他提议出去吃饭前玩一会儿纸牌,于是我们在窗前坐下玩了几把双皮纳克,脏衣服堆在地板上,练桑多式体
的器械挂在吊灯上。范诺登已把烟斗收起来了,又在下唇内放了一小块鼻烟。他不时朝窗外啐一
,大
大
的棕色
水落在底下
行道上发出响亮的噗噗声,现在他挺满意。
他说,“在美国,你无论如也不会住到这种下流地方来,即使是在四处流时我睡觉的房间也比这个好。不过在这儿这是正常的——正如你看过的书里讲到的。如果我还回去我要把这儿的生活忘得一
二净,像忘掉一场恶梦一样。或许我会重新去体验过去那种生活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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